柳下季步步緊逼:“他若起了非分之想,悍然弒君,你當(dāng)如何?”
孔丘這幾日來難得地須發(fā)賁張,他拍案起身道:“倘如此,我當(dāng)齋戒沐浴,然后持二尺劍入曲阜里閭,號召國人鳴鼓共攻之!縱不能討滅逆臣,丘身死可矣!”
……
柳下季告辭后,孔丘望著燭光又呆了半響,直到顏回拿著一卷書走進(jìn)來,才將他從思索里驚醒。
“回,什么時辰了?”
顏回在這春寒料峭的時節(jié)依然衣衫單薄,那件破羊皮褥子不知披多久了,他恭恭敬敬地行禮道:“夫子,快到子時了?!?br>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月一日,不知不覺,又過了一年……
“將燈熄了,隨我走走罷……”
顏回應(yīng)諾,吹了燈,攙扶著孔子邁步出門,他那雙眼睛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夜里依然清澈無比。
公元前五世紀(jì)的都邑在夜里看上去和鄉(xiāng)里、郊野沒什么區(qū)別,到處都黑燈瞎火的。
但這個世界卻不黑,和顏回的明眸一樣,天上的夜幕像一條無比寬大的黑毯,滿天星辰則像是綴在這毯子上一顆顆晶瑩的閃光珍珠。
孔丘找到了最明亮的北辰星,指著它說道:“還記得為師在中都為宰時,對汝等說過的話么?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如今趙將軍也如北辰那樣凌駕眾星之上,卻并未為政以德,而是為政以力,竟無人能與之爭。但這種局面恐怕無法持久,他遲早就將魯國拖入六卿之爭里,屆時恐怕其興也勃,其亡也忽,我在為魯國的未來擔(dān)憂啊……”
顏回答道:“我的看法與夫子一樣,趙氏勢成,與其硬爭,還不如不爭。而不是像柳下季大夫打算的那樣,號召國人出來反對他。屆時非但沒法趕走,還會招致死亡和報復(fù),魯國需要的,是一種與趙氏共處的相處之道,恐怕還得依仗夫子你出面?!?br>
孔丘知道顏回?fù)?dān)心的其實是自己,但他卻斷然拒絕:“一如之前對柳下季所說的,只要趙子泰不越過底線,我便不會公然與之為敵。但要我和賜、求等人一樣認(rèn)同他,卻更做不到,道不同,不相為謀!”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