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我很瘦小,戲班的大人多半忙著排戲、拉布景、調樂器,沒人管我。我連話都不敢多說,總是躲在角落里看別人化妝、背戲詞……直到有一次,我偷偷學了小春姐的臺詞,被一位老生聽見,他才說:這孩子只怕做不了粗活,只能學旦角。」
慈修垂下眼簾,像是仍能感覺到那時羞赧與無措的自己?!肝夷菚r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旦角,只知道他們畫得好漂亮,唱的聲音b誰都清亮……我以為,只要努力唱好戲,就不會被趕出去?!?br>
他頓了一下,微微咬唇?!缚晌也粔蚝?,真的不夠好。剛開始學的時候,連聲音都發(fā)不出來。壓嗓、練腰、走臺步……每天哭、每天摔,有一次喉嚨啞到血都吐了,還是得練。我怕自己被嫌棄、被丟掉,所以什麼都忍著?!?br>
東鄉(xiāng)聽到這里,手輕輕收緊,把人抱得更緊了一點。
「我從來沒有家。戲班對我來說,既是牢籠,又是全部。我一直以為,只要留下來,就算活得像影子也沒關系?!?br>
「直到遇見你?!?br>
這句話讓東鄉(xiāng)心口一震,他低頭看著懷中的青年。
「你讓我看到自己其實還有選擇,還能唱給別人聽,還能……做自己??赡阋沧屛颐靼住瓉碛腥苏娴臅榱宋胰プ瞿切O端的事。我害怕,也感動。就像溫水里被燙到一樣,遲了才發(fā)現自己已經習慣依賴你了?!?br>
東鄉(xiāng)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半晌才沙啞道:「所以你才說你不會離開我……是因為……沒地方可去?」
「也因為你是我唯一的去處?!勾刃拚Z氣平靜,卻像是一道針刺穿心墻。
兩人沉默相擁。窗外春寒未盡,火光搖曳。東鄉(xiāng)低頭親吻慈修的額頭,像是在向這個世界立下什麼誓言。
那一夜,窗外的雨下得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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