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徑直走到鳳鸞前，對著珠簾后模糊的身影，裝模作樣地拱手行禮：
“啟稟太后！逆賊郭懷恩府邸，已被徹底肅清！其勾結(jié)外敵、密謀作亂、克扣軍餉、私藏甲胄之罪證——”他側(cè)身讓開，身后幾名士兵立刻抬出幾口沉重的箱子，粗暴地掀開箱蓋！里面赫然是碼放整齊的嶄新鎧甲、明晃晃的刀槍，以及成箱的金銀珠寶！
“——業(yè)已搜獲！鐵證如山！請?zhí)竽锬锩麒b！”
珠簾之后，裴玉環(huán)看都沒那些偽造的“罪證”，目光死死盯著秦晦的臉龐，從未感到如此的陌生。
“起駕，回宮！”
從貝齒間擠出這幾個字，仿佛就用盡了她渾身的力氣。
鳳鸞搖晃著，在侍衛(wèi)的簇?fù)硐屡_人群，往那昏暗夜色下的深宮駛?cè)?。裴青衣不敢看身邊的女人一眼，濃郁的絕望讓氣氛變得粘稠沉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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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雪齋內(nèi)，死寂如潭。自從秦相公贖下了裴青衣，那個醉仙樓的頭牌和她的傳說，就淡出了熱鬧喧嘩的風(fēng)月場，再沒有他人能踏足這方精致的院落。
裴青衣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冰冷的竹榻上，自那日目睹郭府血流成河的慘劇后，她便一直如此，茶飯不思，魂不守舍，只剩一具空殼。
秦晦那日猙獰的眼神、侯景憤懣不甘的詰問——以及元英娥抱著孩子、與她如出一轍的絕望背影……無數(shù)破碎的影像在她混亂的腦海中翻騰、閃現(xiàn)，糾纏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混沌。那濃重的血腥氣，似乎還縈繞在鼻尖。
一陣沉穩(wěn)而熟悉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踏碎了精舍的死寂，也猛地將她從恍惚的深淵拉回現(xiàn)實。她心頭一緊，慌忙攏了攏身上松散的薄紗衣衫，幾乎是下意識地，在門扉被推開的那一刻，便已順從地跪伏在冰冷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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