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藩王齊齊出列，姿態(tài)各異卻都帶著勝利者的姿態(tài)，躬身領旨謝恩。宇文晟嘴角噙著志得意滿的冷笑，宇文澈雖仍帶著幾分酒氣卻目露精光，宇文湛則依舊垂著眼瞼，神色復雜。
最后，童貫的聲音陡然拔高，宣讀了那足以改變大魏權(quán)力結(jié)構(gòu)的核心決策：
“即日起，廢除宰相之職！設‘攝政王大臣’之位，由燕王、涼王、渤海王三位殿下輪流出任，與垂簾聽政之皇太后裴氏，共掌朝政，輔弼幼帝，以定乾坤！”
旨意宣讀完畢，殿內(nèi)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隨即爆發(fā)出更加洶涌的議論浪潮。舊的秩序隨著秦晦的血肉一同被徹底抹去，新的權(quán)力格局——一個由太后垂簾、三王攝政、武將勛貴與內(nèi)廷宦官共同構(gòu)成的、更加復雜也更加脆弱的平衡體系——在血泊與驚魂未定之中，倉促地建立起來。
裴玉環(huán)端坐于珠簾之后，像一個被抽空了靈魂的木偶，聽著那些封賞和決策，看著那些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在階下跪拜、謝恩、彼此交換著心照不宣的眼神。一切都與她有關(guān)，一切又似乎都離她無比遙遠。
以燕王宇文晟為首，身著各色朝服的宗室勛貴、文武百官如同被狂風吹倒的麥浪，齊刷刷地、深深俯拜下去。無數(shù)顆頭顱低垂，無數(shù)脊背彎曲，匯成一片無聲的、臣服的海洋，鋪展在金階之下，一直延伸到太安殿宏偉的殿門之外。甲胄的冰冷反光、蟒袍的華貴紋飾、官服的深色布料……在這一刻，都失去了原本的意義，只剩下純粹的臣服。
珠簾之后，裴玉環(huán)端坐于冰冷的鳳椅之上。
前所未有的死寂籠罩著大殿，只有衣袍摩擦地面發(fā)出的細微沙沙聲，如同無數(shù)螻蟻爬過心尖，帶來一種奇異的、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壓迫感。
她的目光穿透晃動的珠串，落在那一片低垂的、看不到表情的脊背上。
一股難以言喻的、滾燙的洪流，猝不及防地沖上她的頭頂，帶來一陣強烈的眩暈。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指尖深深陷入鳳椅扶手上冰冷的鎏金雕花，那堅硬的觸感是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真實。
難道這就是……權(quán)力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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