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紅顏就笑她:「您也有今天?」
「嘴巴甜點不行嗎?」
「可甜了,您嘗嘗?」
***
又是一年新春賀節(jié),訣洛城宮中比往年更為熱鬧。難得今年趙攸在,李明玨便邀他們一家來宮里坐坐。顧婉本不愿去,無奈趙攸跟個孩子似的死纏爛打:「你就去吧,有什么好不去的?」
她不善這等場合,落單了坐在一側(cè),不知道該往哪邊去。孩子們在同柏姑娘一道玩耍,趙攸在和李明玨亂侃正事,無非是戰(zhàn)場上的閑話。聽聞北央派了個不知名的將領(lǐng)去戰(zhàn)地,老將軍走后的頹勢隨即扭轉(zhuǎn),數(shù)月之間又與宋國打成僵局。北央能有幾個得力的將領(lǐng),他們二人心中還沒個數(shù)嗎?怪就怪在多番打探,都探不出此人姓名,就連那自稱千里眼順風(fēng)耳的金富貴,都摸不到其中門道。趙攸笑道:「是國策門有弟子來我大魏了?」
「還來?張子娥一個都嫌煩。」聽到國策門三個字的時候襄王不自覺皺了皺眉,說到張子娥三個字的時候她又飲盡了一杯酒,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們兩人之間有是非。
天下好端端的,張子娥一出來,全亂套了。仗打了兩年有余,大魏連梁攻宋之舉的確占了不少便宜,但若說要徹底吞宋,照這攻勢,還得三年五載。漠北這廝來勢洶洶,中土三國又打得熱火朝天,老將軍在南,她在北,天底下的太平算是徹底玩完。近來她也囑咐欽紅顏少同金富貴走動,世道大不同了,也不會再好了。
顧婉垂下頭來撥弄了一下衣袖,斜斜燈火落在她身上,輪廓柔柔淺淺,一舉一動自帶著端方入骨的矜持,她絕不容許言行在旁人面前失了態(tài)度。天下的大事她不甚懂,一門心思放在了養(yǎng)育兒女身上,突然閑了下來,竟不知該怎么辦。這么多年了,她還是頭一回重返訣洛城宮,這里的宮墻太高了,她坐著轎子一路走來,稀薄的回憶在心中漸漸聚攏,雙手瑟瑟縮在袖中,不敢掀開簾子向外多看一眼。宮墻下關(guān)押了她曾經(jīng)心動過的年少,那些曾經(jīng)明好的春陽,早已與她無關(guān)了。她不想來,若不是趙攸一張蜜糖嘴兒頂用,她也不會來。她曉得趙攸是在幫她解開心結(jié),都過去多少年的舊事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有什么見不得的,無非是自己和自己過意不去……唉,她自知是個多愁緒的人,端起茶杯閑閑抿了一下茶水,好讓自己看著有事可做。
不知何時,欽紅顏裊裊婷婷來了身側(cè),婀娜地半倚著椅背,輕羅袖落在她腕邊,那是親近到近乎無禮的距離。大美人若無其事地問了聲好,玉指輕輕擎著白玉杯,由蔻丹染得紅艷艷的指甲襯著無暇的白玉,像是仙鶴頭上令人過目難忘的紅頂。
顧婉知道,那也是一種毒藥的名字。那抹紅艷亮眼到難以忽視……她此前從未染過指,縱使是在同齡少女爭相采摘最好看的千層紅的炎炎夏日。
她只覺那般艷麗不夠莊重。
但她覺得那好看。
這讓她不免回顧過去,好些她其實喜歡的,卻因心中橫亙一線,沒有膽量向前邁出去一步。就像現(xiàn)在,她不自覺往后退了半步。這個女人連指甲蓋都是好看的,被她呼吸時的一絲絲熱氣波及到,都會令讓人自慚形穢,顧婉自知晃了心神,但她知道,這也由不得自己。李明玨搭上欽紅顏是她出宮之后的事了,她們在此之前從未見過面,她不知欽紅顏此時前來所謂何事,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蛟S,是因為她們都落單了吧。她是兩個孩子的娘,又比欽紅顏年長,更是趙家的女主人,她自若地昂起頭來同她問好,不想在外人面前丟了顏面,又忍不住話音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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