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發(fā)大團大團地落下,這荒冬的小徑,終于只剩下夏琰獨面對手。他卻沒有時間為自己感到凄涼。如果先前他還覺得自己理應(yīng)拖延時間以等朱雀的到來,那么現(xiàn)在他已不得不相信——悠閑是對手才擁有的權(quán)利,而自己,或應(yīng)以最快的速度結(jié)束這里的一切。
他沒有與單疾泉交過手。如果是在以前,他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真能拿下這個對手。但此際他沒有第二個選擇——他非勝不可。
他不想多浪費哪怕片刻——他驟然推開單一衡,無論是作為人質(zhì)還是作為累贅,他都不想要這個只能徒然作個表演道具的少年夾在其中。大概是這樣的突然讓單一衡感覺有幾分失落和受傷,他面色有些猙獰,手中已沒有刀卻還是復(fù)沖過來——反正他有護身軟甲,他什么也不怕。
可叫他更沒料到的是——他和身才剛撲近夏琰身前,肚腹忽然一記悶痛。他在眼前一陣發(fā)黑中驚愕地意識到自己是被夏琰毫不猶豫抬腳踹了開去——他驚愕于自己的驚愕——驚愕于自己怎么竟下意識以為——夏琰這樣的人,絕不會用出這般粗蠻的招式來。
少年跌出去,“啪嗒”一聲落于濕漉漉的地面,泥濘與濺水令得他無比狼狽,他竟痛得一時起不得身,連半個字都吐不出。夏琰即使沒有用十分力大概也用了七八分——哪怕蠻力非他所長,這一下也實得很,單一衡若不是有這身軟甲,只怕便要落得個臟腑破裂。
就連單疾泉一直保持著的笑都有那么一瞬消失了。刀光映在他眼里,令得他雙目一霎時仿佛亦閃出了兇光。
夏琰連一分停頓都沒有。手里這把并不慣用的刀,和那已沉暗了周身的濕冷,令得此時此刻的他再沒有學(xué)自凌厲的那些輕靈,只剩下朱雀刻在他身心的狠戾。
是什么都好。他的心里只有四個字。速戰(zhàn)速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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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厲現(xiàn)在也并不輕靈。
朱雀首先尋求下手的就是兩個對手中稍遜的他。懾人的寒意壓迫而來,他手中紅綾下意識翻起,直指對手如熱焰噴薄。內(nèi)息沿軟綾撲入冷意已甚的空氣之中,像一道無形之劍,仿佛瞬時就能將極寒射出一個洞來。
可朱雀右手一伸,明明不過是虛握,卻如捏住了有形的實質(zhì),一抓一抽——明鏡第八訣“移情”,舉重若輕——凌厲傾力而出之劍氣如整個被他用力拉扯過去,連同整段紅綾與他的手臂,都要被這遙遙一抓帶動。
凌厲早知面對朱雀決計無法如面對其他對手那般輕松,也萬料不到他上來便施以“移情”。他見狀立時收落劍氣,“移情”隨之自斷,拉扯之力忽然消失,綾緞頓時得了自由,凌厲身形方穩(wěn),立時腳步移動,身法奇詭,倏忽已逼近對手三尺之內(nèi),紅綾斜刺里如吐信龍蛇,擊向?qū)κ钟壹纭?br>
巧得很,朱雀也沒打算避后,他本就準(zhǔn)備迎上——雙掌指尖相對似分似合,“明鏡訣”以“若實”聯(lián)出一段似“潮涌”非“潮涌”的氣浪,身前空氣頓如水波漾了一漾,紅綾未及觸到他身體,已波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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