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琝眼神移動?!拔液卧f了是你們夏家莊敢做不敢認(rèn)!”“我們夏家莊?”夏琛看著他。畢竟是他從小唯一的親兄長,雖然這個兄長一貫喜歡夸夸而談、吆三喝四,他還是早習(xí)慣將許多事依賴于他,甚或有時仗著年小,要撒起嬌來。而夏琝雖然抱怨極多,卻也沒有當(dāng)真苛待過他。他至今也不能明白如何便到了這一步到了兄弟再難交心的地步莫說交心,甚至連交談都無法繼續(xù)了?!澳阏娌换貋砹??”夏琛竟是忍不得,眼淚鼻涕盡數(shù)涌出來,“你真不要我們了?”田琝直視回他,惡狠狠道:“我要啊,我要夏家莊你給嗎?”一句話仿佛刺醒了夏琛,那些舊日的親意,洶涌的情緒好像都冷了,冷得他的淚凍在面上,只停了說話與哽咽,怔怔看著田琝。田琝心中煩悶,“別打了!”他沖那面葛川吼了一句,“有什么好打?”葛川眉頭微皺。他是江湖成名的人物,若不是太子吩咐,他哪里又肯做了田琝這等無名之輩的隨護(hù),如今聽他吆喝,心中不喜,并不理睬,愈發(fā)與程方愈纏斗。反是夏琛緩過勁來,道:“程左使,別與他們糾纏,我們走罷。”只聽后面有人“哎喲”一聲:“這怎么回事?自己人怎么動起手來了?”田琝回頭見是宋然,十分沒好氣:“你怎這么慢,就是等你!”“盟約門派眾多,我怕有所遺漏,不得不仔細(xì)了些?!彼稳皇掷锬笾粋€折子,“凡按了印的,名錄都抄在此了,田大人可要過目?”“不看了?!碧铿\道,“走走走,累死了?!蹦沁叧谭接鸫ǖ降资峭A耸?,兩相里虎視眈眈,都不說話。宋然上前道:“都是自己人,兩位莫要傷了和氣程左使可是要回徽州?大家都是要趕路,不過餓著肚子總趕不成,宋某算半個建康人,各位若不嫌棄,宋某做東,中午一道用了飯再上路,如何?”夏琛并不理睬,只轉(zhuǎn)頭向萬夕陽等道:“我們走?!比f夕陽有意道:“是啊,有些人的飯桌,尋常還真不敢上,誰知道里面有些什么要命的東西?!彼稳灰妿兹穗x去,提了聲音道:“夏少莊主,田大人也是回京若是同路,不如結(jié)伴?!鄙蝤P鳴回頭看了他一眼。與田琝結(jié)伴回京宋然此說理應(yīng)是個好辦法,至少東水盟便無法明著動手??上蔫〕涠宦?,已是走了,那面田琝見他如此,跳腳道:“宋然你莫多事,誰要與他同路!”一甩手,亦顧自走了。此時上午大會已是結(jié)束,群豪皆留在花市之中,少數(shù)幾個門派得了東水盟之邀,午席也開在了花樓上。從街市之中抬頭,能看得見二樓側(cè)廊,夏珀探頭探腦看了會兒,低聲道:“孫復(fù)、衛(wèi)矗,還有謝家我看著都去樓上了,想不到他們早跟曲重生有來往?!毕蔫∧徽Z。父親將莊子交給自己,可它卻在自己手中孤離落魄至此雖然這一切不是自己的錯,他還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結(jié)果?!熬?,別要理會那些人?!毕臍J見他沮喪,便道,“我們雖說歸心似箭,總還是要備些干糧上路?!彼噶酥概R街一排食肆,“我同夏珀去買幾樣吃食,帶在路上,你們到那面鋪?zhàn)雍瓤跓岵?,暖和暖和,你也將心緒平靜平靜,才好應(yīng)對后面的事。”夏琛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道:“怎好勞動二叔去,還是”“還是我去吧?!鄙蝤P鳴插言,“我同夏珀去?!彼ь^看了看四周:“這里鬧市,想來東水盟應(yīng)不敢做什么,不過你們還是要多留意。”“你放心,我同程左使都看著?!比f夕陽道。沈鳳鳴瞥了眼程方愈。后者亦派人去補(bǔ)充水糧,暫時還能陪上夏琛片刻。他沒說話,與夏珀分頭進(jìn)了食肆。連著幾天將建康擠得滿溢沸騰的江湖人士仿佛一下被那個花市吸盡了,即使是正午,食肆里還是昏暗而冰冷,沒有半分鮮熱的人氣。背后落下的門簾忽然又被掀開冷風(fēng)灌入,沈鳳鳴下意識回頭,已是微微一怔。店鋪中多了一個頤長身形。三十他沒料三十會出現(xiàn)在此。將將從大會退出的他已除去了扮衣、面具與易容,現(xiàn)出本來面目那個除了沈鳳鳴,沒有旁人認(rèn)得的面目?!昂?,這不是曲盟主么。”沈鳳鳴見了他,無名火起?!斑@會兒不在樓上陪客,到這里來想做什么?”“與你說點(diǎn)事?!比只謴?fù)了今日之前慣有的冷硬語氣和表情,與上午那個面具后的曲重生判若兩人。沈鳳鳴卻已沒有昨晚那般心情。“我們只怕沒什么好說。”干糧揀好,他取過待走。除了趕著要回臨安之外,他也確然因為今日之會對三十多了幾分提防與敵意?!澳悴皇且恢毕胫朗吃碌氖??”三十?dāng)r住他?!拔襾砭褪桥c你說這個?!鄙蝤P鳴推開他?!拔椰F(xiàn)在沒興趣了?!闭f完全沒興趣當(dāng)然是假的會這樣來尋自己的三十本就不太像三十,或許沈鳳鳴本就太不了解面前的這個人如果不是記掛夏琰,他定會遵從自己的好奇,留下來聽聽三十要說些什么,可惜現(xiàn)在,當(dāng)真不是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