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心法原據(jù)傳可以療治世上最難的內傷,昔年凌厲身受重傷時曾被拓跋孤以“續(xù)”、“補”二篇救治,不過——即使那時的傷勢恐怕也遠不似今日拓跋孤這般。凌厲想到的辦法是一面用“續(xù)”篇心法,以內力為線,在拓跋孤自身內力散去后繼續(xù)強行搭系住他斷卻的心脈,維持住他暫且不死,另一面設法另運“補”之心法療傷,激其生機,待到生機回轉,足以自己維系住心脈時,凌厲便可撤走“續(xù)”之力,由他慢慢恢復。
說來容易——可凌厲一向不以內力見長,至今只修至青龍心法之第五層,距離第七層尚有兩階,單是“續(xù)”住心脈在醫(yī)家聽來已是匪夷所思,恐怕全力以赴亦未見可得,再說什么同時另施內力以“補”,更不啻無稽之談。即便真有內力極為充沛之人,在拓跋孤這樣的傷勢足以自行恢復之前,少說也要累月之功,而這時間施救者卻片刻不可停歇,莫說一個人的內力無論如何不可能取之不竭,單是不眠不休只怕就會要命。
唯凌厲堅持如此。他深知此事確實難以功成,可在尚有余力之時,要他袖手放棄自是辦不到。或許是為了盡最后的心力,或許是搏一個最后的可能——起初的兩日,別說不眠不休,他甚至不吃不喝,只為救活那樣一個死人。關老大夫父女更有許多傷者要醫(yī)治,也只能嘆息離去,只有亦在谷中的韓姑娘陪在身邊,防得他有什么閃失。
韓姑娘原本并不在谷中露面,可她于夏琰背走朱雀尸體之后亦曾試阻攔過拓跋孤出手,雖不過露了一面,但行藏自然再隱不住。如今青龍谷遭此變故,她又如何還肯躲躲藏藏,也不再避諱,出來各處搭手幫忙。她雖未修內功,但當年曾為凌厲抄錄青龍心法,與他相處這十數(shù)年又時時受他內力驅寒,對這心法也可稱了解,已知雖不過兩天其實就已近了極限——拓跋孤除了未死,幾乎看不見一點起色,可凌厲卻已油盡燈枯了。
凌厲并沒有顧得上在意身邊的韓姑娘在或是不在。兩天未歇,其實精神已很是恍惚,有種搖搖欲倒之感。韓姑娘偶爾會將溫水稍許潤一潤他的唇,算得上是唯一的補養(yǎng)??诟缮嘣镏H有這一絲濕潤于他便足,但這日夜里,口唇再度濕潤時,他卻覺出了些不對。
他身體微微一震,仿佛一下清醒過來。血腥味。冰冷的血正從唇齒間流入,同——二十年前一樣。
他驚懼轉頭,韓姑娘的袖子已經捋起,臂腕處割了一道并不深的口子,足以讓鮮血汩汩流出來??杀绕鹆餮盍鑵栃念澋氖恰@是純陰之血。
很難說純陰之血比尋常的血有什么特殊的味道或是真的會冷上幾分,但至少以凌厲的理解,韓姑娘當然是不希望看見自己有事,才以血相喂——而,尋常人的血并沒什么好吃,也沒什么用處,唯有純陰之血——當年曾被整個武林覬覦,傳聞中遠勝靈藥的純陰之血——除了能解百毒,更有其他的用處,韓姑娘如今作出這樣舉動,理應意味著——她已經再次放棄了那么久以來運功驅寒的努力,恢復了純陰之體。
“我想我哥活,但我也不想見你為他去死。”韓姑娘很明白他要說什么,“如果你一定要這么做,我……只能這樣幫你。”
“可你……”凌厲啞聲吐出兩個字。
“很容易的?!表n姑娘說得面無表情,“現(xiàn)在是冬天最冷的時候,隨便找個冷的地方,用不著寒性內力牽引,也能引回純陰之體。我看我是沒那個命——做不了普通人。你們都這么不省心,我還是留著這個身體,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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