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眼中移過一點迷惘，好像聽不懂他的話。大約是為了打破這種沉默，唿喇一陣水聲，又有兩個人從湖上的高處跳到了洞外的溪里，正快步靠近過來。
沉鳳鳴瞥了一眼——來的當(dāng)然是刺刺與衛(wèi)梔。這兩個姑娘皆不是肯聽話空等的性子，刺刺水性又好，會隨后進(jìn)來是不奇怪。
十五也瞥了一眼，口唇里擠出一絲嗤笑：“原來是拖延時間等幫手——仗人多？”
“一會兒人更多?！背柳P鳴道，“你還是考慮清楚些——同我這生意不虧，就算你不說，我還是能把衛(wèi)楹帶走。這地方只能水路出去，到時候你被衛(wèi)家人堵死在這，只落得一個自掘墳?zāi)沟拇蕾\名聲，你也就罷了，你哥的臉只怕都要被你丟盡，不是么？”
“不至于。你們一起上就是了?！笔蹇雌饋磉€是滿不在乎的模樣。
說話間，他眼見兩個姑娘已疾步近了洞口，心念轉(zhuǎn)了轉(zhuǎn)。只隔數(shù)丈，那個白色衣裳的已抬起握劍的手，錦色華衣的亦戒備靠近，正開口問：“我二哥和四妹呢？”
“在里面?！背柳P鳴回答，“你哥受了點傷，你們進(jìn)去看看?！?br>
衛(wèi)梔聽聞哥哥受傷，點了點頭忙快步自兩人身邊掠過，刺刺亦隨之掠向洞中，但猶豫了一下，還是稍稍停步，轉(zhuǎn)過身來：“要不要幫……”
她想問要不要幫手，可五個字甚至來不及說完，黑影閃了一閃，黑影手中的刀刃也閃了一閃，向她身前勐削而來。沉鳳鳴驚了一驚：“你別……”還好，刺刺似乎有備，左手連劍帶鞘抬起一格，刀身撞在“伶仃”鞘上，她右手隨即拔劍出鞘，迅捷無倫地回刺向十五面門。
十五那一刀若是全力，以他出手之重，刺刺即使格擋，匆猝之下最少也要被震退一兩步，這一劍定須不能又穩(wěn)又快地立時反擊而至?？伤蠹s本意是想拿住刺刺為質(zhì)——衛(wèi)楹是他不可傷動的，即使拿在手中也做不了什么，但若換個人便自由多了——是以只用了半力待要出其不意將刺刺制住，沒想這個姑娘卻比衛(wèi)楹不好對付得多。
他的厚背刀遠(yuǎn)不及半途出鞘的伶仃劍靈活，回刀慢了兩分，但身法輕巧不減，一個后仰足夠避開劍刺。唯刺刺不喜他突施偷襲的手段，加之這本就是擄掠新娘子的匪人，便不肯罷休，一劍刺空，手上反而加快，巽之第三式又巽之第七式，招招都是八卦劍法之中的風(fēng)行追擊，要與他些顏色。因見對手刀沉，想必不是靈巧路數(shù)，她有意選了刁鉆短快招式，愈發(fā)刺削不斷。
十五被迫得應(yīng)接了十招上下，心頭十分火起，不再留手，刀上便加重了力道，想那細(xì)骨伶仃的劍身撐不住幾下便要震斷，姑娘家身骨必也弱些，遇此沖力恐亦半身都要疼痛酸麻。他卻只料對了一半。伶仃雖是殘劍，內(nèi)里中空卻反而消化了幾分力道，劍頭本是斷的，反沒那般易折，雖在大力之下給撞得嗡嗡亂顫，卻也只是稍許彎曲，隨即又恢復(fù)原狀；而刺刺初看瘦弱，卻非嬌慣之輩，筋骨一向頗佳，刀劍相交之際，手臂上的酸麻沿筋絡(luò)一直沖到肩上，她咬了咬牙還是握緊了劍，心中尚自轉(zhuǎn)著下一式如何擇機(jī)出手。
她心里想的是：假若——假若此際用的不是單調(diào)的巽訣中招式而是如“落雨驚鴻”那樣的合招，想必早能逼得對手自救不暇，只是——沒有夏琰在，一個人又如何使出合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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