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已經(jīng)握住刀的手輕輕一松。她獨(dú)自進(jìn)入了月光，一身紅衣的色澤映上面容，殘妝的怪異似乎也在這樣的容光下褪隱了。她一直走到洞口，距離沉鳳鳴三尺之地：“我是來告訴你們，二哥不會出手了?！彼f著看了一眼十五，“我會如你所愿，留到明天再走。”
沉鳳鳴和十五對視一眼，顯然對此大感意外。沉鳳鳴首先意識到什么，一個起身往洞里探看進(jìn)去——洞穴雖然大而深暗，但其實并沒有太多視線遮擋，對于他或十五這樣常與暗夜為伍的人來說，并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見。
他立時便發(fā)現(xiàn)——衛(wèi)楓、衛(wèi)梔、刺刺三人不知何時已盡數(shù)倒臥地面。“只是蒙汗藥?！彼犚娦l(wèi)楹輕聲解釋，“不知能讓他們睡多久，但……但應(yīng)該能有幾個時辰不能與你們動手?！?br>
沉鳳鳴與十五都注意到她兩次用了“你們”這個稱法。十五眉頭微皺：“你聽了我們說話？”他與沉鳳鳴一直向著洞外，且壓低了聲音，他們四人在洞穴深處，按理是聽不見才對。
衛(wèi)楹輕輕搖頭。
沉鳳鳴此時已在刺刺身邊找到了一個水囊，拿起來嗅了嗅，氣味不是很明顯，但所謂蒙汗藥應(yīng)該就下在這里?！盀槭裁催@么做？”他按捺住震驚，“你不想早點出去？”
“我想?！毙l(wèi)楹沉靜地道，“但是……我不希望他們有危險。如果你們兩人聯(lián)手，我怕二哥……他若堅持，今晚無法了局，他定會受比方才更重的傷?！?br>
“我何時說我要與——他聯(lián)手？”沉鳳鳴語氣詫異。
“你不必說，我知道……”衛(wèi)楹道，“我知道如果他落敗，你一定會幫他?！?br>
十五冷笑了聲：“你不是沒有偷聽？你怎么知道他要幫我？”
衛(wèi)楹沒有辯駁。此時的十五依舊蒙著面，單從他的雙目并不能看出與沉鳳鳴有什么相似，可就在方才那日暮交替的時分，她在洞中望見他與沉鳳鳴對峙的剪影，忽然就想起了先前看見他繃緊冷硬的面廓時，那種熟悉的感覺是像誰了。那種陡然間洞悉了旁人某種秘密的感覺讓她渾身發(fā)顫，她當(dāng)然也頓悟了沉鳳鳴為什么會一直拖延著時間不肯出手捉拿歹人。她在竭力冷靜下試著弄明白了——現(xiàn)在這洞穴之中的六人，究竟是處于一種什么樣微妙的平衡。這種平衡絕不是他們兄妹最壞的處境——若將十五逼入絕路令得沉鳳鳴不得不動手撕破這層微妙，才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結(jié)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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