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反右2 (1 / 2)_洪全文在線閱讀: 反右2 (1 / 2)-666文學
        天氣很熱,郎如月長衣長K,脖子上長了痱子,她隨身攜帶一個藍布挎包,看著高歡長K短袖,怏怏不樂,始終沒有和她并排走,而洪海濤,一直把他們送上火車。一路上,三人很少說話,沒有風,柳枝無JiNg打采,蟬聲陣陣,聒噪如雷鳴。進城時,洪海濤無意瞅了瞅城門、城樓和城墻,城墻拆了不少,不是55年他剛來北京時的模樣,北京的面貌,真是一天一個樣。北京站人流如織,月臺上,洪海濤對如月說:“到廣州,代我問朗先生關先生好,問如山好。”如月連連點頭,高歡說:“要麼,你也去廣州玩一趟?!焙楹嬗刑匣疖嚨臎_動,還是笑笑說:“下次吧?!?br>
        火車開動了,車廂里很是悶熱,擠滿各式各樣的人,良久,郎如月和高歡,沒說一句話,他和她的座位是斜對面,旁邊是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老大娘,一個渾身散發(fā)煤油味的工人,她掏出一本雜志,漫不經(jīng)心看起來,這本雜志是臨上車洪海濤送給他倆的,說是做車上消遣之用,郎如月看完第一篇《改選》,卻是吃了一驚,哎呀,反官僚主義,公開出版的毒草??!她看了看封面封底,這是人民文學7月號,綠sE封面,封底是《收獲》創(chuàng)刊號廣告。她接著看下去,宗璞的《紅豆》把她x1引住了。小資產(chǎn)階級的哀傷,背景應該是清華大學,齊虹和江玫,“他們的Ai情正像鴉片煙一樣,使人不幸,而又斷絕不了。”看著看著,如月簡直要滴下淚來。齊虹逃去了美國,江玫擁抱了新中國,高歡和她會怎樣呢?右派是極少數(shù),右派不會劃到高歡頭上吧?

        她抬起頭,發(fā)現(xiàn)高歡閉著眼假寐,修長的十指緊扣,臉sE蒼白,挺拔的鼻子讓整張臉多了一些英武,她接著翻雜志,《紅豆》之後,又是兩篇Ai情《美麗》,《楊亞男》,王統(tǒng)照寫小嗩吶手的,都還不錯,再往後翻,她看見李白風的這樣一段話“我認為當前首要的問題不在於多寫或少寫,主要地是應該突破當前詩歌界的某些‘凍結(jié)’現(xiàn)象?!保唤α似饋?,心想:這個雜志怎麼會出版呢?是反右派以前就印好了吧。她仔細看了看目錄,果然,還有建國後就未露面的沈從文的散文,沈從文之後是啟明的《梅蘭竹菊》,啟明是誰?翻到後面看了看,原來是周作人。看完散文,接著是雜文,雜文有幾篇反三害的,一文說杜甫《石壕吏》因與義務兵役制抵觸變成毒草,真是笑Si人了。還說“小大由之、變化不已,這叫做辯證法?!@種辯證法的實質(zhì)就等於‘老爺說的準沒錯’”,她又要苦笑了,這個雜志整個是毒草啊。最後,看的是詩歌,打頭的穆旦竟選了七首詩,穆旦是誰?隱隱約約記得母親提過,聞一多編選《現(xiàn)代詩抄》,選了穆旦很多詩,不知家里還有這本書沒有?邊想她邊翻,唉,這一期,和、散文、雜文b,詩歌是最差的,唯有一首引起她的注意,穆旦的《我的叔父Si了》,其中四句讓她迷惑,又x1引著她?!胶獍盐易兂闪艘豢脴洌?它的枝葉緩緩伸向春天,/從幽暗的根上升的汁Ye/在明亮的葉片不斷回旋。她想起她的《憂郁的丁香》,是不是可以改成:你是春天的毒草,開在五月/幽暗、殘忍的五月。

        漫長的旅程,高歡將這本雜志也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三天三夜的旅程,他們還是戀人,不可能老是沉默,談話卻是沉重的,高歡一會說:你什麼都不用想,不用擔心。一會又耳語說:我覺得兇多吉少,如果……咱們就是敵我矛盾了。又說:本來暑假不想回家的,家里老催,心里也打鼓,能見一面是一面。過一會又說:幸好,咱們的關系還沒有暴露,老師同學都不知道,如果我……你就找洪中尉吧。還說:這個洪中尉,把這雜志給我們看,沒安好心,《紅豆》、《美麗》,影S誰?就盼著我們分手啊。瘋瘋傻傻的話說了一路,把如月幾乎給說哭了,又不好意思哭,到處那麼多人,別說哭,連談話也是停站休息,在月臺上避開人低聲說的。如月幾乎要哭的時候,高歡又忙著安慰,左看右看,他涌起一GU沖動,很想把她抱在懷里,可是,月臺有人,就算夜晚,月臺也被燈光照亮,慘白慘白。

        車到廣州,兩人各自回了家,各自受到細致的盤問。郎先生、關先生顯然收到過洪海濤的來信,知道如月在反右中應該沒事,不過還是擔心地問這問那,如月很怕洪海濤像個J細一樣告知高歡的事,不過似乎洪海濤沒講,父母旁敲側(cè)擊,探尋的是洪海濤和她的關系,父母對洪海濤好像很有好感。如山則對北大的大字報特別感興趣,纏著問,如山長高了,考試沒考好,沒考上大學,說要參軍去,已經(jīng)報名T檢。憑著記憶,如月轉(zhuǎn)述了一些大字報的觀點,如山聽得非常仔細,說:“你們北大膽子真大,姐,能弄到赫魯雪夫的秘密報告不?”如月嚇了一跳,喝斥道:“說什麼!想成右派??!”

        高歡呢,經(jīng)不住再三盤問,向父母坦白了自己的所作所為,父母都緊張起來,其母頹然坐在椅上,數(shù)落道:“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給你寫信,叫你不要發(fā)言提意見,不要參與,你不聽。我們學校劃了個右派,誰都不敢搭理,一家人都完了。”其父默然無語,氣氛壓抑,非常不好。過了一天,和高歡單獨兩個人的時候,其父關閉好門窗,突然說:“到香港去!”高歡嚇了一跳:“香港?!”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顯得陌生的父親,這不是叛逃嗎?父親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再說,成了右派有這麼嚴重嗎?其父接著說:“到寶安縣,離香港只隔一條河,深圳河,你堂叔就在香港。有位址,你可以去找他?!备邭g緊張起來,問:“我要走了,你們怎麼辦?”其父說:“我們不會有事,你現(xiàn)在還沒劃右派,走了,我們往學校說是生病了,誰會來查?你要不走,真劃成右派,我和你媽當然不怕連累,但是你姐、你妹怎麼辦?”高歡突然感到有些心寒。其父說:“這話就你我兩個知道,我跟你媽都沒講,記住,不要跟任何人說。你也是大人了,自己做個決斷。香港的生活,不用擔心,你堂叔,開了個小廠子?,F(xiàn)在寶安縣的河口都開放了,上個月走了不少人,估計政府不會老放人走,河口說封就會封。趁這個機會,能走就走!”高歡心亂得很,父親看來想了很長時間,想出的萬全之策,於是說:“我想想,不會這麼嚴重吧,我就貼個大字報,會劃右派嗎?”其父說:“我過的橋,b你走的路多。你們的所作所為,要在廣州,能打成ZaOF。我們就你一個兒子,如果不是事情嚴重,不會讓你去香港?!逼涓冈趨^(qū)里政府部門任職,為人沉穩(wěn),不茍言笑,高歡想,父親的意見怕是對的。但是兩人談了幾次,高歡依舊猶豫不決。其父追問之下,他把和如月的事說了,其父問:“那個如月,劃了右派,還是可能劃右派?”高歡說:“她沒提意見,不會劃右派。”其父說:“那她不會跟你走,這事你千萬不要跟她提?!备邭g問:“為什麼?”其父搖搖頭說:“你還小,生活經(jīng)驗,政治經(jīng)驗都不足,社會復雜得很。去香港,是叛逃,她會跟你叛逃嗎?這事跟誰都要保密,我跟你媽都沒說,你跟那個如月也不能說。”高歡想了想說:“要走,帶她一起走!要麼就不走?!逼涓赶肓肆季?,說:“要走你只能自己一人走,你自己做決斷。先看下情況,真要劃了右派,再想法去香港,也不是不行,就怕那時,身不由己,走不了。”和父親的談話沒兩天,高歡和郎如月在高中附近的公園見了面——他們在火車上就約好了。

        如月對這次見面盼望已久,上午8點40,提前20分鐘就到了,b高歡還早到了5分鐘,她看高歡,氣sEb火車上好了不少,臉上白里透著些紅,鬢角微微冒著汗,高歡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問她,你早上吃的什麼?幾天不見,怎麼瘦了?這些天做些什麼?找了一處僻靜角落,周圍大樹環(huán)繞,兩人坐在石椅上,家長里短聊了很長時間,聊的都是平常事,都不提學校的事。天氣漸漸熱起來,汗直流,高歡問:你會游泳嗎?如月?lián)u搖頭。高歡說:想不想學游泳?如月還是搖搖頭。高歡沉默了一會,話題轉(zhuǎn)到文學,又轉(zhuǎn)到天文,他說:“從空間上說,人相對地球,相對太yAn只是塵埃,太yAn相對銀河系只是塵埃,整個銀河系相對宇宙也只是塵埃。再說時間,地球的年齡,我問過老師,最新的研究說是有46億年,而人類,就說中國歷史吧,也就五千年,人類是極其極其渺小的?!比缭滦χ貞溃骸懊煨〉珣延邢M?。”高歡凝視著如月,接茬說:“是,我渺小的心懷著和你在一起的希望。”如月臉紅了。高歡伸過手臂,把她的腰環(huán)住,如月緊張起來,掙脫了一次沒掙脫開,左右看看,倒是沒人,能聽見大樹外孩子的叫聲,追逐聲,他們都坐著,這個姿勢很別扭,於是如月站了起來,高歡跟著站了起來,他們就擁抱在了一起。第一次的擁抱,如月的心怦怦直跳,感到十分燥熱,自己的身子越來越軟,要化到高歡身上一樣,一種無力感,當高歡的嘴唇朝她伸來時,她把他推開了。

        高歡站著不動,笑YY地看著她,她心慌意亂,轉(zhuǎn)身朝公園門口走去,她走得不快,說不清惱怒還是歡喜,小資產(chǎn)階級的溫情就是這樣吧,高歡跟在後面,再聊了兩句,他們各自回家,回家前約好下次見面的時間,他們時間不多,9月初就開學了。上到開往北京的火車以前,他和她有過一次親嘴,這次初吻對他倆都刻骨銘心。高歡一直想提父親的建議,話到嘴邊又吞了下去,如月有什麼錯,如月有大好的前程,自己要劃了右派,就自己抗,絕不能連累如月。高歡說:“你聽我的,到學校以後,咱們就是普通同學關系,暫時不要來往,等劃右派這事結(jié)束以後再說。我可能劃也可能不劃,八成是要劃,劃上了,咱們就是敵我關系,我不能連累你,我不會找你,你也別找我?!边@話把她說哭了,哭著忘了矜持,抱住要轉(zhuǎn)身離去的高歡,兩人哭著接吻,她陷於混亂狀態(tài),絕望帶著希望,如果高歡再主動些,她或許會把整個身子都交給他,這種念頭令她害怕,似乎nV流氓,作風不好的nV人才會這樣。利己和奉獻在頭腦里打架,他們的命運是綁定一起的嗎?如果高歡真劃了右派,如何相處?哭泣、承諾、懷疑、慌張,她感覺到自己的渺小和無助。

        短短二十天的暑假,這是洪海濤在北京過的第三個夏天,他心情不好,連海月家也懶得去,一天中午午睡,正夢到槍Pa0聲,有人找,迷迷糊糊爬起來,收拾收拾,下樓,遠遠看見門房處有一個穿布拉吉的高個少nV,他醒了過來,以為是如月,走近一看,意外,竟然是駱淑云。不穿軍裝的駱淑云,他遲疑了十幾秒才認出來,駱淑云旁邊還有一個個子較矮歲數(shù)似乎很小的圓臉少nV,穿的是軍裝。三人走出宿舍樓,駱淑云介紹圓臉少nV說是機要學校的同學,叫小許,小許b較靦腆,不怎麼說話,洪海濤急急忙忙問駱淑云:“機要學校畢業(yè)了?分哪了?”駱淑云似笑非笑,晃動著兩根辮子,說:“你剛才是不是認不出我?”他說:“沒見過不穿軍裝的你,長白了,好像還長高了?!瘪樖缭茡溥晷α似饋恚f:“哪長高了,看我的鞋。”原來她穿的是高跟涼鞋。到機要學校後,兩人斷斷續(xù)續(xù)通過兩三次信,後來通信就斷了。海濤問:“你分到北京了?”駱淑云點點頭,說:“我分到清華大學無線電系。小許,分到北京航空學院?!焙f:“不錯啊。”駱淑云說:“哪不錯,我們學校,第一批學生都分到中央機要部門,有到中南海的,我們這一批,不知為什麼,改由地方分配。”海濤說:“分到清華,航院,挺不錯的,啥時到北京的?”駱淑云答:“有一個禮拜了?!焙f:“北京還不熟吧,你們兩想去哪玩?想吃啥?我請客?!瘪樖缭葡肓讼耄f:“你請客,好啊,去,北京動物園。”

        駱淑云是個開朗,喜歡笑的nV孩,b海濤小一歲,三人的動物園之行十分愉快,看了老虎,獅子,大象,黑熊,看了駱駝,也看了天鵝,小許歲數(shù)最小,烈士後代,駱淑云叫她“小不點”,新修的長頸鹿館展出了長頸鹿,這種高大漂亮的動物,十分悠閑,在夢境中漫步一樣,三人越看越Ai,看個沒完。yAn光照在駱淑云的脖子上,打出一個優(yōu)美的曲線,海濤有些發(fā)呆,他想起以前的時光,些許的暗戀,好感,這個nV子,現(xiàn)在就這樣站在眼前。如果沒有小許在旁邊,或者沒有如月,他可能會大著膽伸出手,去牽她的手。駱淑云臉頰被yAn光曬得微紅,問:“想啥呢?”他不自然地說:“沒想啥,——哎,畢業(yè)前,沒大鳴大放吧?”駱淑云答:“沒有。”他點點頭,說:“那就好,你快要轉(zhuǎn)正式黨員了吧?”駱淑云笑道:“已經(jīng)轉(zhuǎn)了,你咋樣?”他說:“我還是預備。我們學校有個林希翎,也是調(diào)g生,成大右派了?!瘪樖缭普f:“知道,報紙上都點名了。你沒說啥做啥吧?”他答:“沒?!瘪樖缭粕炝艘幌卵?,說:“那就好,猴山在哪?看猴子去?!膘妒侨丝春镒尤チ?。

        動物園之行過後,海濤去清華教職工宿舍,找了駱淑云一次,這次沒有小許,駱淑云笑著說,別看叫小不點,早就有未婚夫,馬上要結(jié)婚了。兩人坐車進城,去廣場逛了逛,看了看人民英雄紀念碑,又去了王府井,洪海濤是第一次走進聞名已久的北京市百貨大樓,里面顧客出奇的多,糖果、糕點、煙酒、玩具、服裝、鞋襪、鐘表等等,應有盡有,讓人挑花了眼,看昏了頭,許多柜臺排著長隊,駱淑云買了淺藍sE毛線,說要學習織毛衣,海濤開玩笑說:可以繡一個駱駝在上面。駱淑云聽了,倒是不惱。和上次一樣,海濤處於矛盾之中,拿不定主意。一方面,駱淑云的少nV氣息,爽朗X格x1引著他,另一方面,朗如月的樣子,又似在眼前。

        新學期開學了,高歡、如月回到北大,開學第一天,全校停課Ga0運動,深挖右派,大會小會,相互揭發(fā)。沒多久,10月初的時候,宿舍樓道墻上貼出了小字報《右派分子高歡還不低頭認罪!》,高歡站著看了一會,臉sE變得慘白,來了,來了,意料之中,終於來了!當天系里、年級找他談話,讓交代揭發(fā),接著在班上、在年級、在系里他被批斗。新入學的57級新生非常積極,他們趕上了好時候,沒有負擔,所有的右派、潛在右派都成為他們不共戴天的敵人。還有林國強,專門從數(shù)學系趕來,上臺做了有力的揭發(fā),說高歡加入了反動組織《百花學社》,傳播反動刊物《廣場》,y塞給自己一本,并且攻擊他作風不好,追求中文系某某nV同學。高歡聽著聽著,眼睛里都要冒出火來,他痛心于林國強的反戈一擊,說這是造謠,沒和中文系某某nV同學談什麼,那個nV同學根本不理睬他。

        中文系某某nV同學,郎如月,被年級黨支部找來談話,讓交代和高歡情況,劃清和高歡關系。郎如月承認和高歡在談,至於劃清關系,她說:“不是說敵我矛盾當人民內(nèi)部矛盾處理嗎?”談話人高深莫測地笑了笑,讓她揭發(fā)交代高歡的右派表現(xiàn)。她說不出什麼新的,她說高歡以前從不關心政治,都是被大字報煽動的。談話人循循誘導說:“是嗎?怎麼被大字報煽動的?看大字報的反應,說了什麼話?林希翎的演講聽了吧?還有百花學社、反動刊物《廣場》,有什麼,你都說一下?”郎如月暗叫不好,支支吾吾,稀里糊涂說了一通。談話人順帶m0了m0郎如月思想的底,最後告誡說:“不要和右派分子來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不是想劃右派吧?!?br>
        郎如月聞言不快,想要反駁,最後還是沒有。洪海濤對她說過,言多必失。這個學期開始,高歡沒來宿舍找過她,洪海濤來過兩三次,年級黨支部找其他同學調(diào)查了調(diào)查,沒有再盤問郎如月。郎如月的情緒變得很糟糕,她想馬上見到高歡,和高歡說話,可是,到圖書館才能見上。高歡成為右派後,他們每天在圖書館遠遠望上一面,漸漸成了習慣,晚上,除了看電影,或者批斗會,基本都會去,他們并不需要交談,相互瞅瞅就能安心,然後可以安心睡個好覺,這個秘密沒人發(fā)現(xiàn)。郎如月懷揣著這個秘密,不知怎麼想到在大飯廳看過的俄語電影《第四十一》,紅軍nV戰(zhàn)士打Si了四十個白軍,卻和她俘虜?shù)囊粋€藍眼睛白軍軍官在孤島上戀Ai了,在白軍的船到來時,nV戰(zhàn)士擊斃了她Ai的人,并伏屍痛哭。不l不類地,郎如月想,高歡就是那個藍眼睛了。她似乎能切身感觸到nV戰(zhàn)士的痛苦,nV戰(zhàn)士身上,組織X和人X有矛盾,就像林昭說的,組織X和良心有矛盾。

        隨著運動的深入,右派越挖越多,有點小問題的也給挖出來,告密揭發(fā)流行,一時人人自危,12月份,數(shù)學系有個右派nV生,跳樓自殺身亡,讓氣氛變得更加恐怖、壓抑。天氣突然變得十分寒冷,一些有名的右派,在校園失去了蹤跡,聽說張元勳在耶誕節(jié)晚上給公安抓起來了,同一批被抓的還有其他很多人,學校貼出大布告說破獲了一個以陳奉孝為首的“ZaOF集團”。58年1月,學校又開始“反右派補課”。郎如月班上,需要補劃右派,據(jù)說是要湊足名額。氣氛十分緊張,黨團g部、積極分子都去開會了,沒開會的都心事重重,最後結(jié)果出來了,一個富農(nóng)出身的同學被劃成了右派,這個同學不大合群,沒有什麼右派言行,因為成分不好,不大合群,沒想到成了推出來的犧牲品。郎如月受到了警告,她和高歡在圖書館見面的秘密被人揭發(fā)了,她矢口否認,積極分子警告她:不要和人民的敵人來往!1月底,對學生右派處理規(guī)定出來了:情節(jié)嚴重態(tài)度惡劣的,保留學籍,送工廠農(nóng)村或農(nóng)場勞動考察;個別特別嚴重的,開除學籍,勞動教養(yǎng);情節(jié)嚴重態(tài)度好的,留校察看;情節(jié)較輕的,免予處分。郎如月很是擔心,不知高歡會劃分到哪一類?而這一天,學生會召開批斗哲學系右派h中奇的全校大會,說其昨晚持刀行兇,劃傷看管他的同學。大會上,學生義憤填膺,呼喊口號,h中奇被當場逮捕。

        寒假,右派分子集中學習,集中看管,不準許回家。郎如月沒回廣州,有集T勞動或運動的時候參加集T勞動或運動,沒有的時候,她一如既往每天去圖書館,只是,根本碰不上高歡。洪海濤寒假住在海月家,來找過她幾次,甚至找到圖書館,她有點Ai理不理,不過,洪海濤沒有出格的言行,時不時還送點東西——送的都是書,投她所Ai的書,b如《沈從文選集》、《廢名選》。兩人的聊天,往往也是在看過的電影或上。不管怎樣,洪海濤分擔了她的一部分痛苦。她的痛苦,是很難見到高歡,在處理出來以前,她和高歡迫切需要一次談話,這次談話在3月開學不久後實現(xiàn),那是從圖書館出來的晚上,高歡趁宿舍看管人員不注意,跑到了圖書館,等到了郎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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