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書閣rg
將入夜時,大厝廊下的燈籠被一一點亮,紅粉黃綠藍相間,將院落映照得五彩斑斕,廚房熱火朝天的準備著各式佳肴點心,婢仆進進出出有條不紊的忙碌著,個個洋溢著笑臉,過節(jié)的氣氛很是濃郁。
舒嬋早上便邀請溫在恒他們一同過節(jié),他笑著答應(yīng)下來,瞧著心情頗佳。一日不見,他人雖然來了,還特地修整了須面,換上了件半新不舊的常服,可舒嬋總感覺他興致不高,心緒不寧。聽若杉講,下晌威武軍的奉大都督曾來寺院探望,難道他是在為軍務(wù)上的事煩憂?
宴席結(jié)束,虞伯不勝酒力,頭暈眼花賞不了月,便早早回去歇息了。東根不知從何處聽說中秋夜市非常的熱鬧,央求舒嬋出去逛逛,舒嬋擔心夜市上人太多場面混雜,不準他去,東根撅起嘴巴,小聲嘟囔道:“知雨姑姑那么厲害,一個能打一百個呢……”
“知雨姑姑再厲害,也是一個人吶,帶上你不好施展身手。東根聽話,留在家里是最安全的?!笔鎷葎竦?。
“好吧?!睎|根怏怏不樂的低下了頭。
“苑娘子要是不放心,我跟著他們一起去?!崩湮『鋈婚_口說道。
聞言,舒嬋怔了下,知雨眉頭皺了皺,東根卻從凳子上一躍而起,蹦得比兔子還歡,“姑姑不是說冷教頭天下無敵嘛,這下我可以出去了吧?我就去逛一會兒,一小會兒!姑姑!姑姑好不好?”
舒嬋耐不住東根纏磨,只好答應(yīng)了他,有冷巍和知雨護持著,東根的安全便無需多慮。彩墨說今夜月色甚美,她去拿些窖藏的桂花釀來,邊賞月便品嘗美酒,豈不更美?然而,人去了半天,也不見回來。若杉環(huán)視一圈,發(fā)現(xiàn)水榭里就剩下三個人了,他方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什么,忙放下手里未嗑完的甜瓜籽,說去酒窖幫彩墨搬酒來,人一溜煙兒的跑沒了。
舒嬋和溫在恒干坐著,一個仰頭望天上的月,一個低頭望水中的月,默了片刻,舒嬋問他中午的藥膳可還吃得慣?
溫在恒說挺好,讓她費心了,黯忖一番,說道:“今日大都督來,叫我安心休養(yǎng),福建僅剩東北面幾個州縣尚未收復(fù),以目前的形勢,威武軍掌控全局是早晚的事。我現(xiàn)在真成了閑人一個?!睖卦诤阈πΓ捌饺绽锩T了,忽地閑下來反而有些難以適應(yīng),好在白天還能教東根識文斷字,練拳腳騎射,日子倒也悠哉?!?br>
“我從十一二歲入軍營,歷經(jīng)大大小小的戰(zhàn)役數(shù)不清,這雙手上過的人命也數(shù)不清,東征西討,南來北往這十幾年,流落混跡至此,渾渾噩噩?!睖卦诤闫鹕?,走到臨水處,雙手按著欄桿,抬首望月。月光照亮了他那張不再年輕的臉,棱角分明是因清瘦,而非嚴厲;眸色幽沉是因滄桑,而非冷酷。
“我也不過是天地一蜉蝣,滄海之一粟,疲于應(yīng)對,厭倦了……我想卸了軍職,解甲歸田?!睖卦诤慊厣砜聪蚴鎷?,“你意下如何?”
舒嬋定定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何突然變得如此消沉,她緩緩來到他身邊,唇角微揚,“說出來怕你笑話,我長這么大,底氣最足的時候卻是當年喊你舅舅時。心里明知自己狐假虎威,可即便不是真的舅舅,我也覺得底氣十足?!?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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