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頭輕輕點頭:“崔國師暢所欲言便是?!?br>
崔瀺用手背擦拭掉嘴角滲出的鮮血,問道:“我該稱呼大先生為青童天君,還是名氣更大的那個……”
楊老頭面無表情地打斷崔瀺的話語:“夠了?!?br>
崔瀺果真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唏噓感慨道:“實不相瞞,那場戰(zhàn)事,晚輩心向往之?!?br>
崔瀺莫名其妙笑出聲:“不恨未見諸神君,唯恨神君未見我。這是我在先生門下求學(xué)之時,第一次接觸到內(nèi)幕后的由衷感慨。當(dāng)時先生就批評我不知天高地厚,信口開河。如今想來,先生是對的,我是錯的?!?br>
楊老頭擺擺手道:“你們師門內(nèi)師徒反目也好,師兄弟手足相殘也罷,我可不感興趣。”
崔瀺譏笑道:“那你來這里,只是看我的笑話嗎?”
楊老頭問道:“我有些好奇,大驪藩王宋長鏡,一個志在武道第十一境的武人,你為何跟他如此水火不容?”
崔瀺搖頭道:“不是我跟宋長鏡要拼個你死我活,而是咱們大驪有個厲害娘們,容不得他。當(dāng)初打破陳平安的本命瓷,就是她親自在幕后策劃的手筆。不是貪圖富貴的杏花巷馬家愿意出手,也有劉家、宋家之類的,為的就是讓她的兒子更容易抓住機(jī)緣。當(dāng)然,我也不否認(rèn),之后我用陳平安來針對齊靜春,是順勢而為。這的確是我崔瀺這輩子寥寥無幾的神來之筆之一。齊靜春棋高一著,我認(rèn)輸,但我依然不覺得這一手棋就差了?!?br>
楊老頭吐著煙霧,瞇眼道:“本命瓷一碎,那個泥瓶巷少年就像一盞燭火,尤為矚目,自然而然就容易造就出飛蛾撲火的情況。你說的那個女子所料不錯,若非如此,那條真龍殘余神意精氣凝聚而成的少女,一開始是憑借本能奔著陳平安去的,但是等她逃出那口鎖龍井,到了泥瓶巷,搖搖晃晃走到兩家院子門口,才察覺到原來宋集薪屋子里有著濃郁的龍氣。這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所以拼了命也要去敲他的院門,只可惜力有未逮,跌倒在了陳平安院門口的雪堆里。后來,無非是陳平安救下了她,可她醒來后,當(dāng)然不愿意與這么個肉眼凡胎的普通人簽訂契約,畢竟那無異于自殺。俗人短暫一生,對于她的漫長生命而言,實在不值一提。而只獲得片刻自由,她當(dāng)然不愿意。于是她就自稱是宋集薪家新到的婢女,陳平安就傻乎乎地將這份驪珠洞天最大的大道機(jī)緣,雙手奉送了出去。話說回來,那個時候的陳平安,如同大族之逆子,大國之逆臣,確實是被天道無形壓制,留不住任何福緣?!?br>
楊老頭說到這里,搖搖頭:“看得見,摸不著,拿不住?!?br>
崔瀺安靜聽完楊老頭的講述后,重回正題:“就連皇帝陛下也相信弟弟宋長鏡,對龍椅從來不感興趣。只可惜,有一次,陛下向我請教圍棋,那女子也在旁觀戰(zhàn),給陛下支招,以免棋局早早結(jié)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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