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東山輕輕向前拋出酒壺,背靠白玉椅,仰起頭后,臉龐有些扭曲。他在心中默念道:“老頭子,臭秀才,老不死的東西!老子哪怕魂魄分離,仍是崔瀺,你有本事就干脆打死我?。∈钦l說人性本惡的?不正是你嗎!”
他扭轉(zhuǎn)脖子,像是在跟人對話,一如之前在門檻外初次露面:“我不殺你的仇人,你是不是很失望?你以為我是要為你討回公道,沒想到我比他們還要十惡不赦,是不是更失望?”
崔東山不等那魂魄給出答案,就一揮衣袖,將其殘余魂魄徹底打散。
他自從在大驪邊境野夫關(guān)的驛路露面后,這一路行來,怎么可能是陪著一群孩子游山玩水。
堂下殺戮四起。崔東山吃痛的那只手悄然放于腹部,無恙的另外一手則捂住嘴巴,打了個哈欠。
江山易改,稟性難移。
秋蘆客棧,涼亭不遠(yuǎn)處的老水井,有個草鞋少年安安靜靜坐在那里,像是在等人。
他所住屋內(nèi),李槐已經(jīng)呼呼大睡,桌上燈盞已熄。
先前少年收起了一張張山河形勢圖,有大驪南方州郡的,也有大隋版圖的,都是阮秀轉(zhuǎn)贈給他的。他將這些地圖重新放回背簍后,坐在桌旁又開始思考同一個問題。
阮姑娘絕對不用懷疑,可是眉心有痣的少年及衙署縣令吳鳶曾經(jīng)一起出現(xiàn)在鐵匠鋪子。而這些地圖,聽阮姑娘當(dāng)時的無心之語,正是縣衙署慷慨奉上的。
自己一行人一路南下,野夫關(guān)外相逢,兩撥人會合,一起進(jìn)入黃庭國,所見所聞,神神怪怪……
最后,陳平安再一次走向涼亭,來到水井邊,坐在井口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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