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書生心生退意,覺得至少也應(yīng)該避其鋒芒,不要再傻乎乎任由拳頭砸在身上才是。在他剛要轉(zhuǎn)移位置的瞬間,陳平安竟是憑空消失,轉(zhuǎn)瞬之間就來到了他跟前,一拳砸在甲丸遮覆的肋部,氣勢洶洶,力道很大,打得他向一側(cè)踉蹌橫移出去。但是同時,他也松了口氣:擺出正兒八經(jīng)的拳架之后,這少年郎的拳意嚇人歸嚇人,但是氣力似乎增長不多。
殊不知,崔姓老人曾經(jīng)在落魄山竹樓笑言這神人擂鼓式重先手第一拳,第一拳到了,神意牽引,首尾相連,之后十拳百拳就自然而然到了,所以第一拳一定要砸中對手,之后能夠遞出多少拳,就看一口氣能夠撐到什么時候下墜。所以陳平安為了第一拳不落空,不惜使用了一張縮地符。之后陳平安出拳越來越快,力道只是比之前略重些許,捶在楚書生的各處氣府。甲丸寶甲光芒流淌,陳平安拳頭砸在何處,光彩就在何處猛然亮起,不愧是古榆國名列前茅的珍藏法寶。
每次試圖躲避,都像是只差半步,偏偏就是躲不開那一拳。毫無還手之力的楚書生在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十拳之后,臉色驀然變得慘白一片。肩頭、胸口、肋骨、腹部、后背心、太陽穴、眉心、手肘、膝蓋,無一處不是少年拳頭的“立足之地”。
陳平安出拳快若奔雷,關(guān)鍵是在楚書生眼中,少年始終眼神平靜,呼吸沉穩(wěn)。他的心太定了,每一步和每一拳的搭配恰到好處,渾然天成,簡直是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
十五拳之后,陳平安的拳頭已經(jīng)血肉模糊,露出些許白骨,但他豈會在意這點(diǎn)不痛不癢的皮肉之苦?比起仿佛鐵錘一點(diǎn)點(diǎn)敲爛十指血肉、寸寸敲碎骨頭之苦,比起自己動手剝皮抽筋之苦,陳平安都要覺得這點(diǎn)疼痛算是在舒舒服服享福了。
楚書生已經(jīng)現(xiàn)出一半真身,變得身高一丈,眼眸青綠,一張臉龐布滿青筋,寶甲之下可見肌肉鼓脹的跡象,如老樹拳曲。他雙臂格擋在面目之前,一次次被擊飛出去,竭力高喊道:“白鹿道人,秦山神,事情有變,快來助我!”
古宅外的那處山坡,秦山神聞聲后微微變色。先前楚書生一將火把插在廊柱上,火花便從火焰中剝離了出去。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火焰四處飄蕩,雖然大多很快消散,但是也有一些小火團(tuán)陸陸續(xù)續(xù)通過抄手游廊飄向周圍,能夠讓秦山神通過如同自己眼眸的火焰觀察古宅內(nèi)的景象。所以楚書生跟陳平安的交手過程他看得一清二楚,這讓他有些為難。不是為難出手相助,而是為難何時入場才能撈取最大好處。在楚書生的寶甲破碎之前,他才懶得去雪中送炭。宰了少年,幫著書生保住了那副甲丸寶甲,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白鹿道人突然說道:“大胡子刀客那把寶刀的鋒銳程度超乎想象,貧道若是再不出手,恐怕就要傷及女鬼真身了。怎么說,你是隨貧道一起去,還是繼續(xù)旁觀壓陣?”
秦山神笑呵呵道:“既然你我是盟友,就該共進(jìn)退,哪有臨陣退縮的道理?!?br>
白鹿道人哈哈大笑,向前拋出那柄雪白拂塵,拂塵即將落地之時,幻化成一頭身形高大的白鹿。他一掠而去,騎乘著白鹿快速前奔,道袍大袖鼓鼓蕩蕩。也虧得附近沒有樵夫百姓,否則估計就要納頭便拜,高呼神仙了。
秦山神沒怎么使用術(shù)法,只是簡簡單單一步跨出,就走到了道人身側(cè)。
白鹿奔跑如風(fēng),很快就來到古宅外。道人身形一沖而起,白鹿瞬間重新化為拂塵,掠向主人手中。道人大笑道:“楚兄,貧道來助你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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