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問道:“你也是?”
女子默不作聲。
陳平安問道:“鄭大風如今住在哪里?”
女子這才繼續(xù)開口說話:“他喜歡去郡城那邊晃蕩,不常來鋪子。”
陳平安看了她一眼,還有那個睡眼蒙眬的桃葉巷少年,笑著牽馬離開。
土生土長的兩人,如今大概還不清楚,自己的師父到底是誰,這座楊家鋪子曾經(jīng)接待過多少位三教圣人,跟楊老頭認了師徒身份,又意味著什么。
不知道當年,是不是有人也曾這樣看待自己?
少年關上店鋪門板的時候,對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師姐埋怨道:“我不喜歡這個病懨懨的家伙,看人的眼神,涼颼颼的?!?br>
年幼時太過貧苦饑寒,少女時又做了太多苦力活,導致女子如今的身材才剛剛與尋常市井少女般楊柳抽條,她不善言辭,也不茍言笑,就沒有說話,只是瞧著那個牽馬背劍遠去的身影。
她是少年的師姐,性格穩(wěn)重,所以更早接觸到一些師父的厲害。不到三年,她如今就已是一位第四境的純粹武夫,但是為了破開那個最為艱辛的三境瓶頸,她寧肯活活疼死,也不愿意咽下那只瓷瓶里的藥膏,這才熬過了那道關隘。當時師父渾然不上心,只是坐在那邊吞云吐霧,連冷眼旁觀都不算,因為老人根本就沒看她,只顧著自己神游萬里。
在她渾身浴血地掙扎著坐起身后,雙手掩面,喜極而泣。大難不死必有后福,老話不會騙人的。
老人斜瞥了眼劫后余生的弟子,在臺階上磕著煙桿,終于說了一句話:“你的心性、韌性,大概只有某個人的一半,很值得高興?那個人,比你大不了幾歲,當年也是龍窯學徒出身,比你還不如,更早無依無靠,萬事靠自己。三年破三境,很了不起嗎?就這點出息,也想去搶東寶瓶洲所剩不多的山巔境?不過我倒是有個建議,下次他再次打散武運饋贈的時候,你就端著碗,跪在地上,去接住他不要的東西好了。連他都比不過,還敢問鄭大風那個曹慈是誰?年紀不大,臉皮不薄,我倒是收了個好弟子。要不要我去你那個娘娘腔叔叔的墳頭,敬個酒,道聲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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