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如果他拿了這個錢,等這些牌友走了,媽媽會拿柴火棍他的粑粑都打出來。
但是牌桌上的叔叔——年紀太久遠了,紀春波也不記得是誰了——卻抽出一張蔚藍的一百元,吩咐道:“小波,去你家門口飯店,告訴馬嬸,炒幾個菜,你給我們端回來?!?br>
王秋艷攔住了那飛過來的一百元,傲慢地說:“瞧不上誰呢,我在家坐莊,還能要你請飯么?小波,你直接去找馬嬸,要他炒幾個菜,媽一會去算賬?!?br>
紀春波“哦”了一聲,出了門,蹲在自己家柴房門口,寫作業(yè)。
不用去馬嬸家找那個不自在了,如果不拿著錢去,馬嬸不可能給媽媽炒菜的,他什么也端不來。媽媽已經(jīng)賒了馬嬸家很多賬了,已經(jīng)達到了馬嬸在路上看見紀春波就會破口大罵的程度。
可能就是因為紀春波沒有端來所謂的炒菜,媽媽的牌局天剛一黑就散了。那些牌友們就走了。那天紀春波的運氣很好,可能是牌局末期,媽媽胡了幾把大的,回了很多血的媽媽的心情很好,沒有計較兒子辦事不利。
媽媽還是做了飯,雖然飯吃的有點晚,媽媽做法的水平,就,還能吃。
這樣的媽媽,在小學(xué)五年級的紀春波眼睛里,雖然不是那種小學(xué)生作文里模板型光輝慈母,但是整體上,紀春波橫縱向和自己認識的所有同學(xué)的生活狀況和父母印象對比,媽媽們算是一個年級的話,王秋燕200多人能排120名左右吧——考慮到紀春波自己也就是年級150多名那種水平,所以這種媽媽,還是他高攀了呢。
吃飯的時候,媽媽甚至還回答了紀春波的問題。
“嗯,我和大姨,小姨,不是一個姓呢。是因為啊,你的姥爺以前是地下黨,搞革命工作,舊社會的時候呢,他和姥姥被日本鬼子和國民黨抓捕迫害,所以他要改名換姓,到處躲。我們?nèi)忝镁褪悄憷褷斢貌煌募倜值臅r候生的。為了保命,沒辦法!”
“哇,所以我們也是革命后代,英雄的兒女呢!“紀春波非常相信媽媽的話,因為姥爺和姥姥的確早就死了。而且紀春波覺得這個說法非常光榮,非常厲害。
后來他去問大姨和小姨,大姨和小姨聽了之后,也面色發(fā)亮,很開心地表示是這么回事。但是他想要大姨小姨講一下烈士姥爺?shù)氖论E,但是媽媽三姐妹一致表示,不知道呢,你姥爺是搞保密工作的,當然做的都是保密的事,不能對妻子兒女說的呀。
這個說法,讓紀春波光榮了五年。直到他上了職高,想要入團前,他上了一下革命歷史教育課,前l(fā)iang2就課的時候他還能勉強聽進去,但是就是這樣,稍微有一點歷史知識入耳,他就發(fā)現(xiàn)了媽媽三姐妹話里的漏洞。因為媽媽三姐妹身份證年齡顯示,她們?nèi)慷际墙夥藕蟮男轮袊锍錾?,所以,姥爺為什么要在新社會里做保密工作躲避追捕不停地改名換姓,細思極恐,紀春波就不思了。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