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戟發(fā)現(xiàn)自己心情意外得平靜,但等他抬起頭,既沒有看見‘亞修’,也沒有看見鏡子。
他看見雨夜。
厚重過時的大貨車停在懷舊咖啡廳外面,空氣里彌漫著輪胎與瀝青劇烈摩擦剎車的焦油味。穿著紫色風(fēng)衣的女人躺在地上,她的下半身被卷入輪胎里面。
班戟瞬間腦海一片空白,車燈的尖叫,路人的狂嘯,雨滴打在路面粉身碎骨的慘嚎,一切都被他的耳膜屏蔽在外面,世界緘默得沒有回聲。他蹲在女人旁邊,打起了藍(lán)色的傘,但雨滴仍然落在女人臉上。
“雨太大打傘也沒用?!迸诉@時候還笑得出來:“別哭啦小班戟,雖然你哭起來也很好看,不愧是……咳咳……第一?!?br>
“醫(yī)療師很快就會來,”班戟聲音哽咽,視線一片模糊,愴痛從四肢蔓延至心臟,那個成熟沉穩(wěn)的管家忽然消失了,只留下一個軟弱的少年:“而且你不是術(shù)師嗎!?奇跡,快用奇跡??!你說過,編織盛典結(jié)束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你騙人,你騙人!你明明賭上多藍(lán)之名了!”
“所謂賭上多藍(lán)之名,就是我要遵守承諾地騙你了?!迸宋Φ溃骸鞍嚓阋呀?jīng)是我的家人,所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不行!不做!不要!”
“萊克斯才三歲,我也沒其他親戚了,只能拜托你照顧他了。那小子就喜歡黏你,怕不是將你當(dāng)成未來妻子了……”
“我憑什么要幫你帶孩子?你自己帶!等你死了我就立刻拿他去喂狗!”
“那也無所謂,多藍(lán)早就該滅絕了,也不知道為什么還能延續(xù)到今天?!迸寺曇粼絹碓捷p:“抱歉,班戟,我其實……真的好想給你一個家……”
“至少……我不希望你……一個人淋雨……”
空氣死了,夜雨死了,少年的班戟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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