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就算不動手,他也活不成?!鳖櫲顼w雖是這般說著,還是將夏琰一把拽起來,“不過既然姑父吩咐了,我就送他一送。”
他私心里總還是不甘,似乎總是覺得就這樣讓夏琰無知無覺死了太過不劃算,“顧君黎!”他厲聲向他道,“你還記得我爺爺是怎么死的?你口口聲聲對不起他,你現(xiàn)在就可以見到他——到了下面,記得與他賠罪!”
夏琰始終昏昏沉沉,并沒有清醒,顧如飛忿懣暴躁卻也無可奈何,將他一把推在身邊的鄭膽身上,“叫人架著他!”似乎是到了此刻仍在怕著什么,定要找兩個人控制住了夏琰雙臂,才放心動手。
風(fēng)雪愈來愈大,一陣急風(fēng)吹來,已成團(tuán)的飛雪胡亂狂舞,眾人一時都有些睜不開眼。單疾泉也轉(zhuǎn)臉避了避,口中催促他:“早些解決,我們早點(diǎn)把這里收拾了,還得去見教主?!?br>
顧如飛抬起劍來,肆猛風(fēng)雪之中,遠(yuǎn)處已然完全看不清,即使是近處——夏琰的身后,也只有灰蒙蒙的一片。亂風(fēng)狂呼得像是妖魔的嘯叫,臉耳都被吹刮得快要失去了知覺,顧如飛也想早些解決了。他再等不得什么,咬一咬牙,將劍向前送出。
這一次——再沒有誰來攔他。這一劍長驅(qū)直前,送到了底。
只除了——他沒有刺到夏琰。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刺了個空。
“砰”的一聲,架著夏琰的兩人同時倒地,顧如飛在亂雪迷目中還沒有來得及瞪大雙眼,一股更大的風(fēng)息已直沖自己而來。他還以為是風(fēng)雪驟變,直到一道黑影將自己的視線一擋,又是“砰”的一聲,那黑影半壓在了自己肩上,在再也不動前的一瞬,將自己向后推了開去。
“鄭……”他站定之后才發(fā)現(xiàn)推開自己的人是鄭膽,可在喊出他的名字之前,他發(fā)現(xiàn)他已死了。一股極大的恐懼令他站在原地動彈不得。夏琰不在那里了——就在方才,有人在那么一眨眼之間抓住夏琰后心將他提了開去,隨后更向他也出了手——若不是鄭膽舍命相撲,倒在地上的,應(yīng)該就是自己。
他一動也不敢動,甚至不敢再眨眼,怕再錯過了什么。挾風(fēng)雪而來的那個影子此刻就在那里,離自己不過幾步,他心撲通撲通跳著。他現(xiàn)在看清楚了——朱雀——那個人是朱雀——他不能相信,就在方才,自己將將從朱雀的掌下逃了一條性命!
心撲通狂跳的又何止他一人,就連單疾泉也不能不因朱雀的出現(xiàn)而大驚。但他隨即望見拓跋孤與凌厲正踏雪追來,心立時便落定不少,當(dāng)下不動聲色令眾人稍許退后。朱雀一掌未能殺了顧如飛,不屑也無暇再用第二掌。在將夏琰整個扶在臂中之前,他不知道——他已是這樣奄奄將息。
“君黎……”他不敢相信他獨(dú)自在此歷了什么。他聽不見他的呼吸。他只感覺他軀體下墜如敗雪將落,他魂靈四散如輕風(fēng)將滅。他留給他這個師父和這世間的只有滿臉滿頸滿身的血污,無一處干凈完好,甚至連容貌都被染玷得幾乎不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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