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裹緊外套，站在路邊等車，手里握著手機，指節(jié)因為夜里的疲憊而有些發(fā)白。腦子里還在回放剛才包廂里的細(xì)節(jié)——那個男人總是安靜地坐在角落，偶爾幫我擋酒，語氣平和又帶著距離。那種T貼像一層薄霧，讓人分不清是溫柔還是隔閡。
包廂里的其他客人都叫他「金先生」。每次聽見這個稱呼從別人口中說出來，語氣里帶著點敬意，也帶著點試探。我第一次在心里默默記住了這個名字——金先生。
車子來了，我坐進後座，報上地址。司機點點頭，車子緩緩駛離酒店，晨光透過玻璃灑進來，把車廂里每個細(xì)節(jié)都照得清清楚楚。
剛靠在椅背上，手機就震了一下。我低頭一看，是經(jīng)紀(jì)人的訊息：「明天不用排桌，金先生外全你一天?！?br>
外全——不是只買幾節(jié)的時間，而是一整天。這種機會在酒店里不常見，對經(jīng)紀(jì)人和g部來說，意味著業(yè)績和價值。對小姐們來說，則是更高的小費和身價。
訊息後還附了一句：「這種機會難得，好好表現(xiàn)。」
我盯著螢?zāi)?，心里浮起一種說不清的感覺。不是驚喜，也不是開心，只是突然意識到，原來在這里，「被選中」就像是一種光環(huán)。多了一個人愿意花錢買下我一整天，於是大家都覺得這是值得肯定的事。
把手機收回包包，視線落在窗外。車子經(jīng)過一間早餐店，玻璃門上貼著新?lián)Q的菜單，店里傳來油鍋的聲音和剛出爐的面包香。街道上多了幾個背著書包的學(xué)生，還有趕著開店的老板娘。
我腦子里突然浮現(xiàn)剛才在包廂時其他小姐的眼神。有人羨慕，有人冷淡，更多的是一種說不出口的距離感。她們看我的方式和看客人其實沒什麼不同，都是在衡量、在計算，誰能被外全，誰能被框，誰能多賺一點小費。
其實我明白，這里的每個人都在等一個機會——不管是被外全、被框，還是被誰多看一眼?？蛇@些機會來的時候，誰也不會真的替誰高興。經(jīng)紀(jì)人和g部的「肯定」聽起來像是獎勵，但我知道，他們在意的只是業(yè)績和數(shù)字。只要有人愿意多花一點錢，誰都可以成為「值得被肯定」的那一個。
這種突如其來的「機會」讓我有點迷茫，也有點無力。我不是沒想過，外全一天可以賺到b平常多好幾倍的小費?？蛇@些真的有什麼意義嗎？就算被選中、被標(biāo)價、被肯定，明天醒來還是要繼續(xù)在這個世界里找自己的位置。
車子開進熟悉的街口附近，我下車時，司機禮貌地說了聲「辛苦了」。我點點頭，沿著還帶著夜sE余溫的人行道慢慢走回宿舍。鞋底踩在地板上，發(fā)出輕微的聲響，像是提醒自己，這一切都還沒結(jié)束。
回到房間，鞋子一脫，整個人癱在床上。窗外傳來遠遠的鳥叫和偶爾的車聲，空氣里還殘留著酒店香水和煙味的混合氣息。
躺著的時候，我腦子里還在想，明天會是什麼樣的日子。也許只是換一種方式被標(biāo)價，換一種方式被需要?；蛟S金先生的外全會讓我暫時不用在不同的包廂里切換笑容，但那又怎麼樣呢？這種「被選中」的光環(huán)，終究還是價碼標(biāo)出來的影子。
我翻了個身，視線停在天花板的裂痕上。有那麼一瞬間，我很想問問自己，如果明天可以不用再回酒店，會不會真的b較快樂？但答案我其實早就知道。這個城市這麼大，卻沒有一個地方真正屬於我。
手機又震了一下。是經(jīng)紀(jì)人傳來的一則新訊息，只有一行字和一個地標(biāo)：「晚上九點前到這間餐廳等金先生。」
我盯著那個地址看了很久，腦子里閃過餐廳名字下方閃爍的定位點。
一切都被安排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連明天要在哪里等誰，都不用自己決定。
我把手機放在枕邊，突然覺得房間里格外安靜。
在這座城市里，我始終覺得自己無處可歸。
明天會是什麼樣的日子？我只能在心里，輕輕地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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